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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松下紧的艺术

相信我，标题“上松下紧的艺术”并非特指某些淫秽的事情，让诸位正人君子说不出口。我之所指，乃是人人爱说，但并非和每个人都有关系的政治。事先声明一下，接下来这句话乃道听途说而来，我自己并没有核实过：“列宁说红军嫖娼影响作战，下面的人就直接把妓女都杀了。”

而我在Google的过程中发现，比这个说法更加流行的是——列宁亲自指示将这些影响红军向前推进的妓女统统杀掉。因为没有置身于那个历史时期，所以我也不好断定哪个传闻是真的。但说这两个故事的人，无疑都从列宁这个故纸堆里找到了影射现实的路径。

先来看第一个说法，列宁没想杀妓女，但下面的人替他这么干了。我第一次听人这么说，还是在程苓峰采访某CEO的实录中。这位CEO实际想表达的是，大公司的人难免拿着鸡毛当令箭，太把领导的话当回事儿。类似的说法有Google老板要买摩托罗拉手机，结果下属把整个公司给买了回来；古永锵让手下人去买个土豆，结果闹出一个优土合并的商业“大案”来。当然，这些段子都只为博诸君一笑而已，没什么事实根据。但各位不难看得出来，当别人太把你当回事的时候，不管环境多么从容，事实都会变得相当尴尬，以至于才有列宁和妓女谜案的第二种可能——列宁下令将妓女统统杀掉。

至于第二种说法，当然有其可能性，列宁也有动机下令杀掉妓女，但传播这个故事的人目的何在呢？首先从有关部门的角度来看，毫无疑问，这是在破坏我和谐社会的根基，暗示我们一直以来尊崇的马列主义导师竟然如此血腥暴力。而站在一个虚拟的第三方角的度来看，这是在还原事实真相。就算站在神坛上如列宁这样的传奇领袖，也难免犯下滥杀无辜之罪。告诉民众领袖的另一面，也算是知识的普及。谁让领袖正好提供了这样略显血腥的谈资呢？

对我而言，列宁等人如何如之何都无所谓。毕竟这不是我能左右的，和我也没有太大关系。当年眼睛同样雪亮的俄国群众肯相信他，我还能说什么呢？一个相隔将近百年的外人，还能说自己的选择比当初的人们更明智、更有说服力？显然不能。因此，我更感兴趣的是，为何这种上面随口一句，下面就跑断腿的事情屡有发生，而且毫无改变的趋向。

反应过度可以说是人性使然。当你被人使唤，尤其是被牢牢控制之后，对人家的反应难免会过激，就像评书里常说的“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一样。所以，你的上眼皮，那个赏你饭吃的人一声令下，你难免会做得更彻底、更过分，这一点我们中国网民深有体会。原来的九个人和现在的七个人，谁也没有公开表态说要把Youtube、Facebook、Twitter、Google等拦在长城之外，但它们已无缘与我大中华子民相见。领导的原话可能是“坚守社会主义新闻出版阵地”，而到了执行层，会不自觉地加上“将资本主义大毒草连根拔起”这条，既可以营造出天下大同的和谐、稳定局面，又可以借此讨得上司欢心，捞个会办事的好名声，以期在未来得到重用。然而，“上松下紧”如果成为一种办事规律，那我们的未来还有什么生存空间呢？万一领导某日出口的话比这还严厉呢？我们难道真的要在“君父”的威严下服服帖帖死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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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味儿的旧瓶子装新酒

俗语有云：“旧瓶子装新酒”。据说原意是新内容与旧形式格格不入，应该用新形式表现新内容。而在“五四”以来，人们喜欢反其意而用之，比喻用旧的形式表现新的内容。

古文、歌赋、诗词都是所谓的旧瓶子，但用上述形式在高考作文中获得满分的，不在少数。学生用作文的形式告诉我们要合理利用一切表现手法来取得成功，而现实呢？诸位不要担心，现实中用旧瓶子装新酒的案例数不胜数。比如日复一日的开会这种事。虽说形式陈旧了点儿，但要说内容，可谓花样迭出。今天学习、领会这个精神，明天宣传、贯彻、落实那个讲话。虽然瓶子还是那些个，但是里面的酒却一换再换，甚至给人以历久弥香的错觉。起码在主持会议的人看来，是这样的。但不知执行层的人怎么想，如何心生怨念。

诚然，用旧瓶子装新酒的精神是可贵的。在无法改变既有体制的情况下，依循旧例进行拓展，作出些微改变已经很了不起了。但身居高位的人，如果一直想着在旧瓶子里装新的东西，未免也太不上进了些。这种看不出有所作为的行事手法，很容易上行下效，结果让体制内的所有人都囿于某个不成文的规矩，谨小慎微之余，还变得唯唯诺诺起来。

总用旧瓶子装新酒，再新的思想也可能抵挡不住旧势力的腐蚀。久而久之，新酒垂垂老去，甚至到了老态龙钟的地步，而那只旧瓶子，虽然已经颤颤巍巍了，但还是傲然挺立，仿佛是传说中的不倒翁。现实中的不倒翁太多了，以至于理所当然的裸退也被人屡屡称道。

相对于酒而言，瓶子很难被改变。来看这个例子：文革之后不久，资本主义也不是什么不能容忍的“酒”，但路线之争这个大“瓶”子，却极其顽强地流传下来。君不见如今改革派和保守派之间的明争暗斗？不倒翁和裸退之间的微妙博弈？若没有大瓶子在外保护、正名，那他们之间的缠斗岂不是我们常见的狗咬狗、一嘴毛了？据此来看，认为瓶子很难改变或从不改变的悲观之说也有言之有理的成份，只不过我们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总有新酒装进来的旧瓶子，甚至会产生自豪感，自以为是地保持自己的种种不堪。多少年来，我们宣传了多少新思想，而哪个来源于现实，又能指望哪个回馈社会呢？如果每次关于代表这个、那个，发展这个、那个都是标准的假大空，我们又何必浪费时间去宣传，假装贯彻、落实呢？而瓶子自己可没这么反思过，它觉得别人一直以来的奉承是对它的无尚赞许。所以，它要一再坚持，直到路断人稀，再没人跪在它的脚下。

偶尔将旧传统、旧体例搬出来晒晒太阳没什么，甚至可以将它们毕恭毕敬地挪进博物馆，逢年过节请出来，让后世晚辈了解一下过去的世界。但我们真没必要一直在旧的条条框框下做事，还乐此不疲。是酒瓶子还好，就算装了新酒，也还能喝。如果不幸装懂弄错了，将新酒装到旧夜壶里，那可就贻笑大方了。到时候，出来的不仅算不上是酒，还成了尿。那派景象，将是何等的尴尬、羞恼，和无计可施。电影《让子弹飞》曾有“步子大了，容易扯着蛋”的经典论述，而旧瓶子装新酒虽然扯不到蛋，也容易磨灭了勇气，像不曾有过蛋一样。

又大惊小怪：教练性骚扰女排队员

当今互联网上的大小热点，除了换届交班的大事儿，最受人关注的应该就是桃色新闻了吧。

首先被提及的肯定是美中情局前局长彼得雷乌斯。这家伙曾被誉为“活着的传奇”，可想而知，有多大的本事！他曾任美国驻阿富汗的总指挥官，2011年受奥巴马任命而接掌中情局。就这样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因为小三的事情而丢官罢职，被一众媒体热炒。期间，各式各样的阴谋论层出不穷。谁包庇了他，谁告发了他，为何这事儿恰好在总统大选尘埃落定后公之于众？一时间，这位老兄成为比奥巴马还炙手可热的人物。

在我们中国，桃色新闻一直是媒体的主流内容之一。因为真正有爆炸性的事没哪个媒体敢擅自做主。所以，对于和“性”有关的新闻，各媒体一向不吝笔墨地渲染。来看《体坛周报》对上海女排队员被教练性骚扰的报道：

经初步调查证实，所谓的“性骚扰”事件于11月9日晚发生，涉事的上海队某副教练因应酬醉酒，在给两名女队员放松按摩时有不轨言语及行为。涉事教练称，事发当晚，他曾在应酬中喝了不少酒，对本人的言行已经记不清楚。一名队员反映，该教练在放松按摩时有不轨言语及行为，她当即制止：“你酒喝多了，今天不按摩了。”随即离开房间。两名队员均明确表示，过去从未发生过类似情形。

据说，涉事教练名为辛丕鸣，也是上海女排的元老级人物。因此，在事件发生后，领导马上着手安排对队员开展思想工作，让该教练做书面检查，命令队员全身心投入比赛。可惜，姑娘们在这场与天津队本该是强强对话的比赛中打得宛如梦游一般，为观众所诟病。接着，知情人在微博上爆发了，不仅道出了事情的原委，还把真相透露给了媒体记者。这种吸引人眼球的新闻怎能放过呢？于是，连续几天，我眼前飘着上海女排的旧闻，晃荡着辛教练的咸猪手。

显然，上海女排的遭遇并非个案。据河南男篮队员鲁超透露，去年南昌城运会期间：河南女排某教练喝了不少酒，在队员熄灯就寝后来到某队员的房间，声称要与她谈心，穿着睡衣的队员匆匆套了外套出去，结果遭遇“咸猪手”。这个教练所做的事没被及时揭穿，现在自然也“死无对证”。圈内人士说自己的女朋友遭遇这种不堪之事，我选择相信。只不过组织的力量是强大的，将此事及时压了下去，才没有损害我和谐体育界的声望。

上海女排队员遭性骚扰的事件曝光后，据说当地体育局没有捂着盖着，声称要调查。这一点我很赞同，因为此类事件绝非个案。相比于其他媒体的谴责和质疑，我看《华西都市报》的标题《沪女排性骚扰当属中国体坛首例国际上不在少数》有《环球时报》的风范。难道胡锡进主持该报了？拿外国的事儿给中国垫脚，就能洗刷我博大精深的文化养育出辛教练这等禽兽的耻辱吗？

几年前我在听梁宏达说体育界的性丑闻时就已知道，家里没权没势的孩子要想在队里被重视，母亲肯不肯献身是关键一环。教练睡了小队员的妈妈这种事，就是当下中国体育界的光荣传统。而《华西都市报》所言的首例，应该是中国体坛被曝光的首例。如此表述，才合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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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惊小怪：女模特转行做交警

先在手机报上看了这条新闻，而后又在网上搜索了一下，在凤凰网引用华西都市报的报道中，还刊出了前女模的小幅照片。可能因为我的格调太低，没觉得她有手机报新闻中描述得那么美。来看我从新闻中节选的部分：

退役游泳运动员初二走上T台冯立身高1米78，在路口执勤时，很吸引路人眼球。11月6日，网友“老陈都”将她疏导交通时的照片发到网上，并配发了一篇名为《铿锵玫瑰，芬芳四溢，成都最美女交警》的博文，引来大量网友跟帖评论，不少人都认为冯立的形象配得上“最美女交警”的称谓。

我之前所说的流行名词格式——“最美XXX”又出现了，而“发明”这个烂俗之词的，依然是经久不衰的“网友”。自认接触的圈子太小，所以经见的网友，都有点儿愤世嫉俗。所以，一看人家用什么“铿锵玫瑰，芬芳四溢”等主旋律的词儿，就忍不住怀疑，这哪是什么网友，分明就是建设和谐社会的网评员嘛。想树立正面典型的做法我能理解，但总以网友的名义发枪文，未免显得有些欲盖弥彰。有关部门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为人民服务，有那么难吗？非得一次次树立典型，一次次被现实击倒才觉得刺激？

据说，这位女交警曾做过新丝路模特大赛的评委。先不谈新丝路模特大赛的影响力如何，来看她到底做过什么。继续往下看，发现她与新丝路发生联系的是曾担任“新丝路模特大赛成都赛区初赛和复赛的评委，以及决赛的培训导师及队形编排”。即使各位不知道新丝路，但看到成都区几个字，也能明白这和之前强调的“新丝路模特大赛评委”有所不同吧。

这位女交警自称从初二开始做了十年模特，还正常上了大学，并声称“喜欢被闪光灯和众人目光聚焦的感觉”。看过真人秀《美国超模》的人，对模特这一行可能并不陌生。虽然电视上没演潜规则之类的黑幕，但能看出模特是一份很劳人的职业。由此我判断，这位曾是国家二级运动员的前女模，参加的可能就是一些普通的商业活动，应该像《绝望的主妇》里Gabrielle Solis在丈夫失业后在商场打的零工。不过，Gabrielle表现得是一个女人的正常生活经历，而这位前女模经记者之手显现的，却是被粉饰过度的画面。

不知道成都的模特文化是怎样的，但看原文将其描述为“2005年，已在成都模特圈小有名气”之后，顿生怀疑——这位前女模所在的“成都模特圈”，究竟是职业模特圈，还是不入流的业余模特圈呢？回溯以前她提到的一点——“2001年读大学期间拍摄平面广告，让她获得了一笔2万元的代言费”，我可以断言，她和真正的成都模特圈可能还差了好几个层级。如果非要说属于这个圈子，也得再加一个定语，将其称为“成都业余模特圈”。这或许还合情合理。

对所有女性我都发自内心的去尊重，但我禁不住去戳穿某些人的假面。前女模为何转行做交警，我认为很大一部分原因可能还不是去过地震灾区，被那里灰头土脸，没时间打理自己的交警感动了，而是要做妈妈了。婚后一个月就报考交警，不久后生下闺女。顺便说一句，这位轰动一时的交警现在已经29岁了。不是我非要逆主流价值观而上，而是这些别人强制灌输给我们的主流有太多的虚情假意。我也希望女交警真如报道中所说那么好，但事实呢？我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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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女人的力量

这条新闻其实昨天就报了，但说到大规模扩散，还是在今天。因为今早的《朝闻天下》报道了，CCTV的力量是伟大的，所以，继被卖中国沦为性奴后，朝鲜妇女又火了一回。中国新闻网11月13日的报道这样写道：

据朝中社报道，在朝鲜第4次全国母亲大会召开之际，朝鲜民主妇女同盟（11月）12日向人民军捐赠“女盟”号火箭炮。朝鲜妇女同盟的代表表示，向人民军捐赠“女盟”号火箭炮，显示出朝鲜母亲们愿发扬金日成和金正日的建军业绩、弘扬爱国意志。代表们呼吁朝鲜妇女活跃开展多种群众性运动和做好事运动，为社会和集体奋斗。

民众捐赠武器给国家军队，是有先例的。在《诗经》的“秦风”里有一篇名曰“无衣”，如此吟诵：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看到了吧，古时候的人们就知道同仇敌忾这个道理了。不过我总感觉那时的国家还是个松散的体系，人民与之共患难也是必不可少和理所当然的事。在发动人民一致对外这点上做得最成功的还是春秋时期鲁国的曹刿。在与《诗经》大约同期的《左传》里，后人挑出“曹刿论战”一节，内容节选如下：

十年春，齐师伐我。公将战，曹刿请见。其乡人曰：“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刿曰：“肉食者鄙，未能远谋。”乃入见。问：“何以战？”公曰：“衣食所安，弗敢专也，必以分人。”对曰：“小惠未遍，民弗从也。”公曰：“牺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对曰：“小信未孚，神弗福也。”公曰：“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对曰：“忠之属也，可以一战，战则请从。”

曹刿觉得权贵们不行，自己主动入朝见国君，告诉他衣食等对人民的小恩小惠和牛羊玉器等对神灵的供奉都不足以支撑一场战争，只有彰显公平、正义的审判裁决才能得民心。曹刿也是因为这个，才愿意和国君一起出征。结果大家都知道了，齐鲁在长勺一战，鲁国一鼓作气，打败了齐国。

在近现代的中国，尤其是抗日战争时期，有数据说华侨捐赠的东西占军费开支的三分之一，什么汽车、大炮，乃至飞机，都在捐赠之列。在抗美援朝期间，华侨捐赠也成为当时宣传工作要强调的亮点。这么多生动的案例告诉我们一个道理，人民捐赠东西给国家去备战、打仗，在钱上的意义可能不是很大；但在精神上却是内涵丰富，此类事迹不论用来鼓励民众参战，还是鼓舞兵将士气，甚至用于震慑敌对势力，都有相当大的威力。

在朝鲜妇女捐火箭炮给军队的事情上，这点体现得特别明显。朝鲜人民什么都是国家的，妇女同志能攒那么多钱买火箭炮吗？不太可能。这件事的幕后，极有可能是朝鲜有关部门的一手操控。朝鲜军队被这出自编自导自演的劳军大戏感动了、士气高昂了，但作为敌对势力的帝国主义国家，对此可能只是轻蔑地一笑。就算妇女们自愿捐赠，当局宣传这种劳民伤财的举动，也真够缺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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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耻而后勇

不愧是党的喉舌，看《光明日报》对BBC总裁辞职的评论，竟觉得文中有一丝幸灾乐祸的情绪，11月13日第八版的文章标题是《BBC总裁辞职，难掩内部污浊》，开头这样写道：

11日，英国报纸纷纷报道了英国广播公司（BBC）总裁乔治·恩特威斯尔辞职的消息。恩特威斯尔离去的直接原因是因为“BBC玷污了一位资深政治家的清白名声”。分析人士指出，恩特威斯尔能撑到现在已属不易，BBC的问题绝不只是个别错误报道那么简单。

至于分析人士是谁，写稿的驻伦敦的记者没说。这或许像互联网上的诸多软文，以“有关专家”“业界知名人士”和“分析师”之名自说自话。渐渐地，许多看似颇有道理的论断都难以自圆其说，继而成为一桩桩无头公案，既找不到由头，也看不到出路。

关于《光明日报》笑话BBC的事儿，我得先表个态，毫无疑问，它是可以指责BBC的。虽然它自己也不干净，类似于同期第五版左下角《天猫网购狂欢节总销售额191亿元》的软文屡见报端，但指责别人的前提是基于一个相对公允的行事准则，而非自身绝对纯洁。不过我有种错觉，《光明日报》的心态，有点儿像来京上访的群众。那种期待读者看到BBC丑恶一面的心情，和上访者期待有关部门主持公道一样，不过只停留在哭诉阶段，目标一直遥不可及。这篇报道值得肯定的一点是《光明日报》将这位英国同行轻巧地拉近泥水里批斗，说出了BBC也不干净的事实。遗憾的是，它的目光并未回到国内同行身上。

值得骄傲的是，因为报道出错而将一个媒体的总裁、总编辑拉下马的事情并非英国独有。早在清朝，编《明史》的庄廷鑨和亲戚朋友们，就身陷文字狱，被砍了脑袋。稍近点儿，民国年间因为主办的报纸针砭时弊而被刺杀的有史量才等几人。再近点儿，现代中国的非典时期，南方某报因为不听话而走漏了风声，闹得满城风雨。过后，其主要负责人因为贪污腐败等常见罪名被拉下马。再往近点儿我就不敢说了。我认为《光明日报》不敢揭同行伤疤是有道理的，因为的确有一只无形大手挥舞在空中，遮天蔽日。稍有不爽，就会将一船人砸翻。媒体说真话固然可贵，但因此丢了饭碗，未免不值。而我，撇过这些敏感的事儿不说，就可以换取更大的言论空间，也只好委曲求全。

除了老被公关，总发软文，通稿遍地等几大罪状。包括《光明日报》在内的喉舌们都缺乏自己的个性。别看名字可以工人、青年的瞎叫，但谈到实质性内容，几乎都是《人民日报》的翻版；其形式，又恰似新闻联播的重播——我和谐社会洋溢着幸福之情，而以BBC总裁因报道失实下台为代表的资本主义国家，则处在腐朽没落之中。可想而知，那些国家的人民，也因为体制的腐败而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只可惜，领导说我们不输出革命，所以，我们只好坐视不管了。

《中庸》有云，知耻近乎勇。发展到现代，就是知耻而后勇。从《光明日报》笑话BBC这件事上，我忽然发现不知耻也可以很勇敢。它不觉得自己有问题，也没有公开认错，甚至找了一个不良典型来批评，借机踩着上位。孰不知，它站在河边太久，自己的鞋早已湿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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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话说古人

今早浏览手机报发现这样一条过时的新闻，竟然勾起了我的表达欲：

五年一届的党代会报告因包含了（敏感，省略）执政的重大理念和举措而备受关注。这份数易其稿、字斟句酌的文件中出现的新词汇、新语句乃至谋篇布局的细微变化，往往包含着重要（敏感，省略）信息，党内的研究者通常称其为“新话”。

按我猜测，无论是党内，还是党外，研究者们都左右不了党的路线。因此，种种没话找话的说法，无非是因为难以改变现状而做的妥协。而这个妥协，说白了就是闲的蛋疼。党的高屋建瓴和意味深长是你们区区几个急于上位的学者能理解的吗？那样岂不贬低了我党的领导水平？

回顾既往，发现中国的文人在与现实的博弈中有很多为人称道的做法。先来说伯夷、叔齐二人。他俩都是商末孤竹君的儿子，武王灭商后，他们耻食周粟，采薇而食，最终饿死于首阳山。此抱节守志之举，为后人所称道。可人死不能复生，于后辈亦无太多益处可言。顾炎武想通了这一点，于是，他换了个活法。

在清朝还未入主中原之时，顾炎武名绛，字忠清；明亡后，因为景仰文天祥学生王炎午的为人，改名炎武，字宁人。因有亡母遗命终身不得事清，加之个人理想使然，顾炎武一直活动在反清复明的第一线，但终究未能成事，还屡遭牢狱之灾。晚年，官方邀修《明史》，他推辞道：“果有此举，不为介之推逃，则为屈原之死矣！”后来康熙开博学鸿儒科，顾炎武的态度先后是“耿耿此心，终始不变”和“七十老翁何所求？正欠一死！若必相逼，则以身殉之矣！”

顾炎武这老头子一辈子没跟上大流，也不爱和有关部门打交道。在他之后将近两百年，梁启超呱呱坠地。此公曾深度参与康有为主导的戊戌变法，后出逃海外，开唱君主立宪的调调。辛亥革命后，他加入了袁世凯一方。之后调转枪头，对袁的称帝、张勋的复辟严词抨击，和段祺瑞成了一伙。后来在四十好几的岁数上转而支持五四运动，并着力倡导新文化运动。

看看人家梁启超就能明白，什么叫做弄潮儿。哪朝哪代，人家都是拿得出手的响当当的人物。现在那些研究“新话”的学者一定在羡慕，梁启超他老人家比起伯夷、叔齐饿死自己的“笨蛋”精神，和顾炎武一辈子绕着清朝走的“逃犯”精神，不知高了几个层级。再看人家和两个老婆生的孩子——最有名的梁思成，建筑学家，先后娶了林徽因、林洙两任太太，子女梁从诫、梁再冰，在环保和媒体领域各有建树；次女梁思庄，图书馆学家，和某领袖有同样的从业经历，与北大图书馆渊源颇深，她闺女和清末奇人杨度的儿子结婚，生女名唤杨念群；三子梁思永系考古学家，在哈佛念完硕士后回国，可惜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就去世了；还有一个儿子叫梁思礼，导弹控制专家，属国宝级人物，可供挖掘的资料不多。

事实告诉我们，一根筋的文人们往往没啥好下场，像顾炎武，虽然没死在清朝的监狱里，老来却因上马失足，呕吐不止而亡。按老一辈的说法，他到头来也没得个善终。而梁启超这样总能看明白时代发展趋势的人，不论是和康有为搞变法，还是和新青年们倡导新文化，总能站在主流之中。时下那些试图从所谓的“新话”中挖掘真理的研究者们，能成为百年来的又一个梁启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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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十一：天猫与小米的吹牛比赛

上周去参加北京论坛时，因得意忘形故，把工资卡落在了五道口的交通银行。所以，在这个被称为“光棍节”的日子里，我冒着寒风来到劲松，坐了一个多小时地铁去取卡。在银行大约折腾了一刻钟，我的“饭票”终于回到钱包里，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既然是光棍节，就不能不谈谈由阿里巴巴首创的“双十一”购物节。我通过cnbeta上的电子商务专题观察，发现马云的天猫发稿很有规律，可谓攻守皆备。当然，也别忘了天外有天。来看这一系列软文或新闻报道：

10日晚上的稿子——《天猫张勇：2012“双十一”销售额有望超过100亿元》，总裁同学一声令下，且看数据统计部门怎么迎合。11日零点刚过的稿子——《天猫11.11购物狂欢节10分钟总交易额过2.5亿》；将近一点的时候负面出来了——《天猫商城遭遇严重网络拥堵支付环节无法完成》；早上还不到八点，“拨乱反正”的文章已然发布——《商场冷网购热 1111狂欢节两小时成交超去年天猫全天记录》；大约是话题太过集中了，反思性质的评论也在同期出现——《[评论]光棍节，电商硬造节？》；八点刚过，描述“参战”各方状态的稿子“抢滩登陆”——《年度最惨烈电商“武林大会”开打数百万人不眠不休》；将近九点的时候，阿里系颇具“以正视听”意味的稿件正式发布——《疯狂“双十一”：一场天猫导演下的集体狂欢》，意思很明白，这场战争的主角是阿里的天猫，别人也跟着瞎凑热闹而已；九点半多，另一篇软软的新闻接踵而至——《天猫双11支付宝交易额8小时突破50亿元》。来自主流媒体的声音在十点多得到重视，根据《中国之声》的消息拟就的新闻这样命名——《双11购物狂欢火爆消费者面对特价看得到买不到》，张勇恐怕要说人家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了吧？别着急，下午一点多开始，天猫的公关们发力了——《天猫双11日上午销售达79亿元预计单日超过百亿》和《13小时100亿！天猫创世界零售纪录》，连续两篇稿子长期占据网站的显著位置，出尽了风头。晚上将近7点多，cnbeta终于让新华网终于露了面，一篇《天猫“1111”促销下单1分钟付款等了1小时》，将大促前的短信轰炸、购物中的付款难、买后的快递慢等问题一一摆在消费者面前。那意思有点儿像在说：“傻逼了吧，让你买！”

按说，天猫算厉害了，10分钟交易额就超过了2.5亿元，这能在北京买多少房子呀！有此感慨的，应该没注意同样出现在cnbeta的另一条消息——《小米手机双十一抢购称4分钟25万台破3.5亿》。显而易见，如果小米手机的货源充足，估计用不了两个小时，就能轻松完成天猫半天多才能达到的百亿销售额。由此我产生了一个“微创新”的点子，天猫以后也甭搞什么一群B对一群C的苦逼销售了，管那么多商家多累呀。直接说动“雷布斯”，让他带着小米在天猫开卖不就得了？以马云的财力，再联合一些金融大鳄投资一下富士康，和高通、三星等高层走动走动，相信小米的产能问题也能被顺利解决。

不过，相信你也知道，现在凡事皆要公关。“双十一”大促，不仅电商和他们的公关们睡不好觉，打算拿人家好处的编辑和网站也跟着受累。而可怜的消费者，便宜没捞着，白跟着起哄了。谁会傻到亏本出售呢？从天猫到小米，中国电商的牛皮越吹越鼓。而我担心的是，你们还能招摇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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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最美

当年羽泉一曲《最美》，让我至今难忘。歌词这样写道：“你在我心中是最美，　　只有相爱的人最能体会。你明了我明了，这种美妙的滋味。”这样的美妙滋味，相信没谁能抵挡得住。然而，近来的一些事，让“最美”二字彻底变了味儿。正如我之前说过的，“最美”已经泛滥到无所不能、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了。试问，如此“最美”，还有美之意味吗？

适逢十八大盛会召开，各式各样歌功颂德的事情数不胜数。在百度新闻里输入“最美”二字，让我们来看一看。你没看错，“找到相关新闻约6,240,000篇”，那可是六百多万篇新闻以“最美”为标题或在内容中谈到过这个词。再来看标题中含有“最美”的新闻——1,260,000篇。一百多万篇，除去由郭晶晶嫁人引发的“最美新娘”的话题，和新华网发布的“谁是荧屏上最美的林黛玉”，其他的“最美女护士”、“最美钟点工”“最美乡村医生”次第映入眼帘。而这些新闻之所以以“最美”冠名，几乎有个统一的说法——网友“封赐”。来看这样一个有趣的现象，以“最美网友”二词搜索新闻全文，得到相关新闻768,000篇。由此我认为，前述“最美”由网友“封赐”的说法，是能讲得通的。

不过我很奇怪，网友为何闲得蛋疼，总给出现的各式新闻人物冠以“最美”之名。更何况，我也是网友一名，怎么从未参与到这数十万回以“最美”命名的盛事中呢？说来，这就像美国总统能代表全美人民一样可笑。有多少美国人支持他，应该还不到一半。说他代表了美国，只能说他代表了一半美国人，而不是代表了全美国。幸好他一般不在贺词里写自己代表了谁，要不，我中国网友大牙笑掉矣？

之前我就曾说过，网友赐名“最美”之说很荒唐。那一桩桩一件件让我们感动的事件背后，恐怕都有一颗地方有关部门唯恐天下不知的痴心。有了官方的推动，管它最美不最美，先用上这个烂俗至极的字眼好了。于是，我们听到了太多的最美，直至耳朵都被磨起了茧子。有关部门的宣传机器，难道真到了理屈词穷的地步？接下来，是不是要有“最美公务员”、“最美宣传部长”之类让人肉麻的新闻出现呢？前车之鉴，后事远未能以之为师，而只在模仿中失掉了应有的新闻价值，也失去了公众对之本有的尊敬和感激之情。

美不美，网友说了算固然好。可惜，现在官方新闻里的网友，怎么看怎么有网评员的感觉。联想到有关部门忙着充实网评员队伍，提高待遇、定期培训，心里不禁紧张起来。难道，这些所谓的网友都是网评员不成？起码，在我听说的以“最美”为名的新闻人物中，我没有看到网友的身影。新闻上说“网友热议”，我在疑惑，他们在哪里热议了？为何我竟然没有感觉到这热火朝天的气息呢？难道我已经如佛爷般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

诚然，我没有佛爷那颗清静自在的心，也不可能超脱于和谐社会太久。可如果我真的在这里，为何竟然对发生在身边的事情浑然无知呢？难道这就是罗丹所说：“所谓大师，就是这样的人：他们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别人见过的东西，在别人司空见惯的东西上能够发现出来美来。拙劣的艺术家永远戴别人的眼镜。”想来，我不过是个拙劣的文字作者，所以世间满是芬芳，我只看到了风雨。还妄自尊大，在这里说三道四，惹有关部门不痛快。罪过，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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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为十八大献媚

饮水机是个好同志，虽然脑子里全是水，但它很谦虚。每次有人摁它的时候，它都说：“不懂，不懂……”。有些人之所以坏，并非因为血统或其他问题，纯粹是因为压不下身段，总觉得自己了不起。事实上，这类人多半是半瓶子晃荡。真正满的人，乐于将所知所学像饮用水一样输出给别人，而自己则轻晃着略显发福的身躯说：“不懂，不懂……”。

臭显摆是个老毛病，能像饮水机那样自谦的人不多。我曾梦想自己的觉悟能高到宠辱不惊的地步，但后来一想，我没那个本事，还是不要瞎比划了。踏踏实实做好自己，比什么都强。或许有些张扬的我，偏偏看不惯那些洋洋自得的家伙。这不，人民网大言不惭的报道让我彻底反了胃：

截至15时，新闻网站和主要商业网站十八大开幕式报道总浏览量超过5.5亿次，人民网、新华网、中国网、中国网络电视台开幕式视频直播同时在线人数突破400万人，均创历史新高。

当你掌管了全国的宣传机器，谁有不从举枪就杀，还有人不听话吗？当各网站为了邀功争赏使劲往浏览量等可以作假的数据上贴金时，列举“5.5亿次”这个数字有什么意义吗？当满屏都是此类消息的时候，我们还有权力选择不看吗？虽然这已是常态，也成为宣传部门向高层领导献媚的一种手段，但我还是有些担心，如果这些数字有弄虚作假的成份，还不幸给不长眼的外媒拿到证据，岂不是有损我天朝上国的威严？若这些数字是真的也好。起码我知道还有人关心这个国家，即使全网谄媚也要瞪大双眼，紧盯事件的发展进程。

毫无疑问，这是一次团结、胜利、继往开来的大会。所以，在我看到如下激动人心、感人至深的场景后，毫不意外：

浙江省诸暨市海亮学校组织万名师生观看电视直播；江苏省苏州市物价局组织全体人员观看现场直播；山东日照市环卫处一线职工们收听收看开幕式；山东省临沂市郯城县李庄110KV输变电工程建设工地，供电公司员工集体收看开幕式电视直播；浙江省诸暨市海亮集团员工在车间收看盛会实况；江苏省淮安市市民在体育馆广场收看直播；黑河市逊克县新鄂乡鄂伦春族群众集体收看开幕式。

我相信，新华网挖空心思搜集来的素材并非虚假。虽然有的画面上仅有两个人也被暗示为“市民”，显得好像真有那么强的代表性似的。而类似于海亮学校、海亮集团等公关稿性质较强、明显摆拍的图片新闻，让我怀疑记者的眼界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或者私下收了海亮什么好处。全国组织收看这场盛会开幕式的工厂多了去，为何报完海亮学校万民师生同看开幕式的消息后，还要加上海亮员工在车间收看开幕式的消息呢？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政府公关？

一场本是伟光正的，据说国际瞩目的盛会，被某些企业、记者、媒体搞得面目全非。借着党的事情宣传自己，真能想得出来，也真敢做！若这是趋势，那这样的新闻也会出现在一向宣传中国人民多么幸福，外国人民如何水深火热的《新闻联播》上。好端端开个会，却极尽溜须拍马之能事，证明自己对这个执政集团的忠诚，有必要吗？不嫌肉麻吗？若风气果真如此，不这样有关部门都看不过眼，那许多人真得考虑是否要远走他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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