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豆否
“你们问我生活的意义,是带着指向性的:你们把他看成是高级职业选择中可见可衡量的现象,而不是一种抽象而深不可测、形而上学的概念。你们之所以会焦虑,是因为你们不想只做到一般意义上的成功,而且还想过得有意义。但你们又不知道这两个目标如何才能同时达到。”
——哈佛首位女校长福斯特2008年演讲
我得承认最近我把自己搞的一团糟。真的,这绝非那“无病呻吟、自作多情的风花雪月的文字”。
自小,我不是个有大志向的人。当然,这也不能阻止我有林巧稚,顾圣婴这般的偶像。我估计高中前我最大的快乐就是数学题能多想几种解法,作文能写的与众不同,体育课是自由活动,音乐课别叫我起来唱歌;哦,还有,钢琴老师的邻居能在我学琴时手持棍子闯进来说:“一天到晚叮叮当当,再弹就把你琴砸了。”我就这点儿出息。
高中,我好像“出息”大了些。在这个不是高材生,就是高财生的地方;在这个朝六晚十,三年如一日的地方;我毅然决定,“可以不为自由而战,但不要为高墙添砖”。你可以在藏在窗后监视,我人是坐在教室里啊,可你看不到我那天马行空。
对了,我忘了说,我的体内住着一个小人儿。这小人儿和我好得很,我做不到的,它代我去做。
终于,在大学,我无法战斗了。不是因为小人儿累了,而是这里确实没有高墙,又有的是自由。这胜利果实好像有点儿来得突然,我还没来得及经历一场轰轰烈烈你死我活的革命,它就在眼前了。正如朗费罗那句——“爱是自然而来的”,我们的自由也是自然而来的。我那天马行空的小人儿恋爱了。
我们爱上了同样的事物——生活与学习。我们发现了一个无知的洞,我们想用泉水把它填满,谁知这洞越填越大。可我们喜欢这样的过程,因为,洞边的花儿开了。我的“大志向”好像又没有了。我的快乐就是浇水,不停地浇水。
好像说远了。那小人儿,我不是无意提到它。我说过,我最近把自己搞的一团糟。我那小人儿,它不帮我了。它从我的体内跳了出来,手举鞭子,盯着我,翻身做了主人。
我的第一次工作面试失败了。面试的姑娘问我:“你的五年规划是什么?”我诚实的答:“我没有规划,我就想把我该做的做好。”后来,我在各种面试宝典中发现,五年规划是可以有的。我今年二十五岁,别说,我还真有了五年规划,我希望三十岁时能“立”。我曾经是多么期待我的三十岁啊,我期待我成为那个经历过生育哺乳透着成熟女人气质的人。现在,我有那么一丁点儿担心了——那算是“立”么?我突然觉得我的偶像可以是Mary Meeker。
我本可以像以前一样爱着浇水。我知道我的小人儿也是这样。可是,它不陪我了,而是坐在旁边,盯着我。它用第三只眼睛审视着我。因为它觉得,浇水是有意义的。我也跟着紧张起来。浇水是有意义的,我必须这么做。我不可以做没有意义的事情,我必须要生活有意义。
它盯着我,拿着鞭子。不要东张西望,不要胡思乱想,浇水,你要做的就是浇水。这样你才能看到那些美丽的花儿。花儿?哦,我怎么不觉得它美丽了?少废话,快去浇水。让更多的花儿盛开!可是,这些已经足够了。足够了?笑话,你看他们,都已经在浇水了,他们拥有比你要多的花儿。
我的确把自己搞的一团糟。我像那个讨人厌的许三多一样寻找生活的意义。什么是生活的意义?就是做有意义的事儿呗。那什么是有意义的事儿?呃,学习。要发呆么?不行,快去学习。要看电视么?不行,快去学习。等等,你在干什么?哎呀,你刚才做的都没有意义,快停止!对,这样才是有意义的。我该怎样把这事儿做的有意义?你看,别人都在工作,都在学习,你就不能学着点么。你要睡觉?不行,还早。哎呀呀,不早了,你怎么又什么收获都没有!每天,那个小人儿都这么念念叨叨的坐在我身边。每晚,我们都两派俱伤的躺在床上,忏悔一天的过错。
醒来,这小人儿又拿着那条小鞭子在我旁边。对了,那小鞭子是有刻度的。可以把我衡量的清清楚楚。哎,我该拿你怎么办?一天,它叹了口气,那落魄的样子让我难受极了。是啊,我又该怎么办?
我恐惧,因为它好像变了。它那天马行空没有了,它那不畏艰难没有了,它那越战越勇也没有了。它没有了之前的淡然。它希望我好,它在我的旁边,把我的缺点看的清清楚楚。这些缺点让我害怕。我想把自己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当然,也包括它。
我对它是内疚的,正如我对很多人都是这样。
你们问我生活的意义,我只希望我的小人儿能住回我的心里,我们一起努力找回那些失去的东西。请不要再问我什么是意义。